80.第 80 章好甜。”

都不用她自己摸索着配药。

她都没见着药。

身体却在这一碗接一碗的温补汤食中快速好了起来。

温禾安划开四方镜,点进最上面那道气息中,给他发了条消息:【喝上汤了。】

隔了一会,陆屿然回她:【喝完。】

又问:【晚上想吃什么。】

温禾安低眸用汤勺一拨,发现碗里还沉着半颗莲子,半截莲心呈火色,宛若玉髓的质感,她舀起来看了会,发现真是火心莲,不由眨了下眼睛,对这碗汤的价值有了新的认知,她看着陆屿然发的两句话沉思了会。

自打她发现陆屿然可能比较喜欢亲近点的相处之后,两人在四方镜上的聊天多了起来。

她问:【你晚上回来?】

【我哪天晚上没回?】

温禾安噎了噎,又扫了眼碗里的汤汁,欲言又止,半晌,发了条消息过去:【这样吃下去,会不会真将你的私库掏空。】

说完,她见四方镜有别的消息送进来,点开一看,发现是赵巍:【女郎,我等与傀阵师晚间将抵萝州。】

温禾安打起精神来。两日前,琅州之事解决完,一切城防布置妥当,她便让赵巍带着徐远思赶回萝州,与此同时,让暮雀等人前往琅州接手。

【辛苦了。】她回:【将他安排在月流的院子里,先休息一晚,我明日去见他。】

赵巍很快回了个是。

月流还在秘境中,昨天联系了她,说这次秘境的机缘在于那几座帝主传承,其他的传承他们也破了几座,得了几件灵器,但都没什么特别的,或许对七八境的修士有用,对九境而言,便有些牵强。

倒是林十鸢得了不少好处。

除了帝主传承一直备受关注,倒是还有一个小世界里的传承,藏得很深,但被南池素瑶光得到了,传承破开时霞光灿灿,天边彩霞跟火烧似的,看起来十分了不得。

这几日素家人跟围什么一样的将那小世界围了起来,但还是被围攻了,关键时刻,好似是王庭的队伍出了面。

现在都在说,江无双和素瑶光关系果真不一般。

温禾安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,听过就过了,她只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,说起来,前段时间那样不稳定,打一场发作一次,但自从那回在溺海边不同寻常地发作过一次被她自己压下去后,就再也没有过发作的征兆。

这一次打成这样,都没有动静。

是不是……

已经好转很多了。

它的稳定让温禾安心情不错,罗青山那边也一直在钻研这种东西,尚未给出答复。

温禾安见四方镜闪了两下,点开看,是陆屿然的消息。

【空不了。】

她似乎能看见他发消息时的样子,俨如青松素雪,然稍一放松就会落出点微懒散之色,距离感旋即拉近。

【养你,不成问题。】

温禾安抓着四方镜笑了笑,起身将碗筷收拾了,准备出门。

两日时间到了,她去李逾布置的地牢里看了穆勒,这个水池里很有玄机,穆勒身体里每蓄起一丝灵力,就会被水池抽出来,化为冲击,冲进他的身体里,经过几次反噬,他奄奄一息,学乖了,不再蓄力试图反抗。

但就算如此,也不好受,他双手双脚上束缚的圣者之器让人痛苦不堪,几天下来,他甚至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。

听温禾安进来,他头都抬不太起来,眼里时而昏沉时而竭力维持清明,直到轻缓的脚步声停在自己跟前,方动了动手指。

若是有心坦白的,这个时候,应当跟她谈条件了。

温禾安也不觉得意外,这些老东西的嘴,一个比一个难撬动。

“看来你是准备死扛到底了。”她点点头,并不气急败坏,望着水池上方蓬开的散乱白发,道:“该说的我已经说了,机会我只给一次。元老既然拒绝,我只好按最坏的打算来。”

穆勒用了力猛的抬头,拽得脖颈处嘎吱嘎吱响,浑浊的眼珠里映衬着温禾安的身影,声音嘶哑得需要仔细辨认字眼:“你、要做什么。”

温禾安手心静静地凝成一道锁链,跟温流光的杀戮之链有点像,可没有那样浓烈的煞气,颜色也非触目惊心的血红,它通体莹润,像玉石雕成了环环相扣的形状,单从表面看,甚至察觉不出任何一丝危险气息。

她修十二神录,以灵为道,到了后期,灵力能化作任何状态,攻势惊人,此时随意划破指尖,殷红血液滴落进链条中,很快在表面形成了咒引符号,密密麻麻集结全身。

温禾安目光沉静,不甚在意地甩了甩手,手掌笔直将空中一抹,链条嗡动着战栗起来,它缩小至只有黄豆粗细,从穆勒的手腕处重重钉进去,像嗅到了的蚂蟥般疯狂往里钻。

一瞬间,穆勒的冷汗就淌了下来。

他死死盯着温禾安,眼中血丝迸现,一字一句道:“温禾安,你祖母将你带回去时,你才十岁、连饭都吃不饱,天都养了你整整百年!你忘恩负义至此——”

他不敢再说下去,因为看到了她的眼睛,褪去所有的温和,乖巧,容人之度,眼仁呈深邃的黑色,安静到死寂,冰冷至极,他甚至能从里面嗅到真正的死亡气息。

“你不说是对的。”温禾安弯了下腰,声音轻得像烟:“你就算说了,我也信不过你,也终究会请人来印证。”

“天都养我百年,我回报给天都的不够还?”

“我从天都得到的一切东西,不是分毫不少交还回去了?至于我这身修为,跟你们,又有多大关系呢?”

她手指搭在链条上,看穆勒面容扭曲,自己白皙的额心间,也因为强行控法,调用大量灵力而跳动起来,字句从齿间迸出来:“最好——我祖母的死,最好跟天都没关系。”

穆勒整个人被锁链钉穿,这东西是什么,他当然知道。

在得到准确的答复之前,温禾安不会废了他,废了他,他就是凡人,天悬家的绝技对凡人可能失效,可以他而今的修为,九境巅峰,就算天悬家那位家主前来,也看不穿他。

这也是他拒不吐露真相的原因之一。

有恃无恐。

但随着这条锁链钉进身体,蛇一半游动,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跟破了气的皮球般急速压缩,从九境巅峰一路往下压,压到八境,最后七境。

正是天悬家最容易看穿的境界。

他在恍惚冷汗中,仍觉分外疑惑不解,再一次体会到了温家圣者面对温禾安时那种“恨铁不成钢”的心情。

温家圣者去接温禾安的时候,他跟着去了,亲眼见了那是个怎样的屋子,只怕风雨都挡不住,温禾安很瘦,比同龄孩子瘦了一圈,衣裳只能算干净,一只手上小拇指还有道很大的狰狞的伤痕,只有眼睛很大,明亮,不曾被贫穷与自卑压倒。

按理说。小孩的心智最易改变,可塑性最高。

温禾安也并不排斥天都。

可为什么,不论怎么教,都还是惦念着那个破屋子,惦念着一个如蝼蚁般的,死去不知道多少年的凡人。看看她今日手段,分明学得那么好,果决,冷酷,极有主见,说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,可见不是心肠柔软,优柔寡断之辈。

等锁链贯穿全身骨骼,穆勒几乎只剩一口气,温禾安深知到了这一境界,生命力有多顽强,她轻轻嗤笑一声,出了地牢。

出去之后,温禾安深深舒了口气,每次看天都之人拿从前说事,她心中总会生出难以抑制的戾气。调整了下心情,她去外面逛了逛集市,买了几匣糕点,又拿了盒莲子糖和糖冬瓜,才迎着落日慢悠悠地回了宅院。

跨进门槛时,她尚在想,这几天得找时机跟商淮谈一谈。

天悬家对外是接生意的,她出够了价,不至于被拒绝。但琅州城的事,听凌枝描述,怕是气得不轻,需要花点功夫。

跨进院门后,发现有人已经回来过了,院子里有淡淡的烟火气,温禾安拐到厨房看了下。陆屿然仪形太好,做什么都很有一番气韵,她没往前走了,靠在门边如此看着,时不时还看一眼四方镜,起伏的心绪在这样的氛围中平静下来。

陆屿然看了看她,往身边篮子的一看,道:“碧麟果,新鲜的。”

温禾安闻言将四方镜收起来,走过去,道:“又是罗青山让吃的啊?我现在不想吃。”

陆屿然嗯了声:“那等会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