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0.第 30 章

叩开第八感的九境和普通九境,差距可太大了。

女子顿了顿,还是道:“就算如此,它也会对已经叩开的第八感有影响,如果是极端狂暴的第八感——”可能严重到近两年都没法动用,动用后还能不能有从前的攻势都不好说。

除了对第八感的压制,借灵也会损伤身体本身——伤及肺腑算不上,吃点苦痛吐点血是免不了的。

一般来说,修士就算是死,都不会想着去打借灵的念头。

也因此这种东西连许多九境都未曾听闻。

她说的事,温禾安都考虑过,以至于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摇头答:“没事,我算过,不会有很大影响,这种程度可以接受。”

“至于身体上的损伤,等结束之后,我借个医师来瞧瞧。”

她道:“时间不多,麻烦两位了。”

女子见她全部都想明白透彻了,也不扭捏,毕竟这也不关她的事,问:“借多少?”

温禾安伸出手示意:“借两道能发挥出八境秘术的灵力。”

林十鸢带来的这两位九境是她的心腹,很是靠谱,当即将两团灵流包裹的气浪聚在掌心中,伸在半空中递给她,皎洁的光亮衬得她眼睛水一样温润,却又无比坚韧。

温禾安吸了口气,伸手去接那个光团。以凡人身躯硬接八境灵力不是件简单轻松的事,她的手才触上光团表面,手指表面就被灼红了,很快起了层水泡,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咯吱”声,额心慢慢有细密汗珠渗出来。

气氛压抑凝重。

但她一声不吭接下了,歇也没歇,就去接第二团。

片刻后,温禾安收手而立,她脸色有些白,偏偏唇色鲜艳,眉眼舒展时,给人种弱质纤纤的感觉,真正见过温禾安本人的人根本不会觉得她们是同一人。

林十鸢看着温禾安完全足够以假乱真的面具,有点想向她买个配方。

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。

林十鸢朝两位九境使了个眼色,意思这边不需要他们再出面了,现在立刻退下,免得卷入等会的惊天纷争中。

“去旁边的雅间聊吧,茶水已经让女使们奉上了。”林十鸢朝温禾安道。

“好。”

两人转道去没有密室的雅间,雅间的布置高雅庄重,处处讲究而不铺张奢华,一看就是为上等宾客布置的,林十鸢示意她坐。温禾安将头上挡面的幕篱摘了,放在手边,自己坐在林十鸢对面,将羊皮护手戴上。

这个时候,下面已经传来阻拦声和威胁声了。

林十鸢心里有些没底,可温禾安没表现出来,她看上去气定神闲,还有心情喝茶。

“你想找我谈什么。”林十鸢双手交叠,紧盯着温禾安,问:“你不会想插手溺海观测台的事吧?”

温禾安但笑不语,朝她轻轻摇头。

“你直说吧。”

温禾安轻轻叹一口气,她是代表温家,代表自己谈过许多次合作,这还是第一次代表巫山和别人谈合作,心情一时有些复杂,感觉人生果真兜兜转转,很是奇妙:“我想问问你,若想让你将建造第一座溺海观测台所需的流弦沙卖给巫山,需要开出什么价。”

林十鸢眼神微沉,因为太过吃惊,她张张唇,声音却不大:“什么?”

温禾安看着她,没一点开玩笑的意思。

林十鸢脑子里思绪齐飞,她立马得出个结论:“你,救你的人是巫山——”

巫山的谁?

巫山之中,和她有过关系的,还能有谁。

林十鸢眼神有所变化,对她来说,自己和温禾安的合作多少有点不得已的意思,毕竟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定,但若是温禾安还和陆屿然联手了,她的胜算无疑拉高一截。

只是想来,陆屿然现在也在观望,所以不曾出手为她揭开封印。

没等林十鸢想明白,打闹声已经从楼下到了雅间前,温禾安和她同时抬头,下一刻,雅间门被人用刀柄抵着粗暴推开。

温禾安以为会看到江召。

但居然不是。

来的是江召身边最亲近的侍从,叫山荣,一路陪着江召从王庭到天都为质。当初就是因为他生命垂危,江召才不得已求到了她面前。

十几个七八境的王庭银甲卫在山荣的带领下执刀闯了进来,暗处甚至有一道九境气息在半空中徘徊。

宿澄站在一边,手摁在剑柄上,到底形单影只。温禾安知道,他只是做做样子,不会真和王庭的人打起来。

除非临时得到了陆屿然的命令。

林十鸢见到这种乱象,眼皮跳了跳,她当即站起来,问:“怎么回事?!”

“见过珍宝阁少当家,在下王庭山荣,现今奉命搜寻王庭榜上通缉者,方才听属下禀报有疑似温禾安的女子进入珍宝阁,事出从急,得罪之处请少当家海涵,望少家主行个方便。”这话山荣已经说得很熟了,话是对着林十鸢说的,眼睛却是盯着温禾安看的。

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,底下侍从通知了他,他不敢轻慢,急忙去找江召。

但江召正在与江无双以及一众长老商议正事,谁也不敢打扰,山荣担心迟则生变,自己带了人过来。

是不是温禾安,他看一眼就知道。

这个女人化成灰他都认得。

这一天里,需要他带人亲自去辨认的,至少有十次了。

一些追着三家步伐前来看戏的修士,特别是有些体面的,根本不配合下面小喽啰的查验,明明有灵力有修为,都在最后才用出来,以此表示隐晦的不满。

这一来二去的,人还没捉到,人先得罪不少。

其实方才,在下面见到巫山的人一脸散漫,一副看傻子似的“你真要如此挑衅”的神情时,他心里就有些麻木了,若他们真护着温禾安,早就出手阻拦了,才不是半推半就要把“率先过界”的帽子扣在王庭头上。

此时再一见和林十鸢相对而坐,黛眉紧拧的女子,心中失望已到五分。

林十鸢不是很能接受这个说法,有些隐怒又压下去:“王庭做事总要讲个时机吧,这是珍宝阁的私密雅间,我们在谈事情呢。”

两家都是大家,谈的自然是机密,且很可能是关于流弦沙的事。

“是山荣莽撞了。”山荣便认罪,边不卑不亢朝温禾安颔首,道:“事情缘由,想必巫山皆有所耳闻,请姑娘行个方便,证实之后,山荣必不纠缠,立即退走,改日当向巫山赔礼致歉。”

温禾安缓缓起身,周身环佩作响,眼尾一挑,盛气凌人之色几近像火一样烧起来,“我若说不呢。”

就知道是这样。

涉及脸面的事,巫山能对王庭轻易妥协才怪了。

山荣朝左右做了个手势,他面色凛然,道:“我家公子有令,若有不配合者,不论身份,都请回酒楼。”

他顿了顿,平心静气地道:“姑娘能代表巫山,自然不是毫无修为的凡人,对吧。”

温禾安无动于衷,没有半点要证明的意思。

山荣不由眯了眯眼睛,一边深感棘手,一边摆手示意侍从将温禾安“请”出去,就在银甲卫们离她仅有三步时,她才真正冷下脸,露出种你们竟真敢动手的恼怒之色。

只见她素手在半空中猛的一握,头上钗环琳琅相撞,灵流从身边骤然横扫。

八境以下的王庭银甲卫俱是闷哼,半蹲半跪下来。

眨眼间,山荣余光一扫,见她一只脚蹬着桌边连转三圈,裙摆跟开出朵鎏金花般逼近,另一道攻击如灵蛇般从她指尖迸发,激射在山荣身上。山荣身上的盔甲大有来路,生受了这一道。

林十鸢及时拉住了温禾安,可能是怕事态再发展下去不受控制,殃及珍宝阁,又像是才堪堪反应过来,她将几张白纸推向温禾安手边,轻声道:“五娘,看在我的面上,就到此为止吧。”

山荣轻咳一声,如今人也看了,修为也验过了,眼前的女人连攻击的招数都和温禾安八竿子打不着边,他冒昧在先,挨这一下也是白挨,总不能真打起来。

公子如今在族里也很不容易。

思及此,他不欲多留,示意银甲卫撤出雅间,他则欠身,沉声道:“今日有令在身,多有叨扰,既已验过,山荣不再多留,告辞。”

说罢,收刀罢手,出门时还替她们将门关上了。

一路下了珍宝阁,朔朔风雪迎面扑来,像终于逮到活人便死不撒手的鬼,山荣面无表情在原地站了会,问身边银甲卫:“这就是住在城东宅子里,由巫山护卫守着的那位?”

侍从回:“对。”

“将那座宅子划掉。以后不用再登门验了。”再上门,就真只能打起来了。

银甲卫立马应声。

山荣在雪中走了一会,想起林十鸢那声十分熟稔的“五娘”,又道:“我接着去别的地方查,等公子出来,你告诉公子,巫山已经找人和珍宝阁少阁主谈上了,找的还是熟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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珍宝阁中所有的隐晦的气息随着山荣的离开而消失,在这期间,温禾安坐回椅子上,手里捧着女使送上的热茶,得益于那两张蝉兽面具遮掩,她表现出来的脸色没有原本的虚弱。

但实际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