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9 章

鹧鸪天 画七 2406 字 4个月前

陆屿然松开手,习惯了这种情形,他指骨微拢,问:“您怎么来了。”

“族里给公子发的急信被公子压住,家主担忧。”陆允直言不讳:“加之探墟镜事件,终于给出了天授旨的线索,臣该来一趟。”

陆屿然缄默。

与至亲面面相对,所隔不过几丈,却以君臣之礼相称,这该是天下最滑稽的事。

而这种情形,从他出生时就存在了,百年来无不如此。

陆屿然闭了下眼,冷静一瞬,道:“探墟镜之事,我有分寸。族里若认为我做法不妥,可换人接手。”

陆允垂目:“不敢。”

这便是巫山对陆屿然的培养方式,自他出生,神殿为他绽放万丈光芒那日起,在所有巫山之人眼中,他势必成为第二个帝主,一统九州,为此,他也当如帝主,有极高的眼界,过人的实力,果决的手段和敏锐的判断能力。

他百岁闭关出来后,大权在握,命令不容置喙。

直到今日1[:“不了。”

他很冷静地想。

不能再接近温禾安了。

他们各有各的立场,各有各的路要走。

反正从始至终,她没对他有过什么感情,唯有过的,只是处心积虑的哄骗。

“真不去?”商淮有些纳闷地看了看天色,低声提醒:“你不是还要和她说珍宝阁的事吗。”

陆屿然顿了顿,最终道:“我明早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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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末春初,萝州今夜气温骤降,不知何时竟飘起了鹅毛大雪,雪下一夜不停,辰时已飘满了街头巷尾,各宅院府门上都积了深深一层,推开窗门一望,入目皆是剔透晶莹的景象。

徐远思和属下就在这样恶劣的仿佛要将人吞噬的天气中布起了傀阵。

他捏着温禾安的四方镜,掷入交织成霜的傀线中。

江召裹着纯黑大氅,氅衣直垂到脚踝,手里揣着个暖炉,唇色苍白,乌发如瀑,他站在遍地风雪中凝视着傀阵,到底是心绪紧张,垂于一侧的手掌松了又紧。

他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时候。

温禾安到底在哪。

若是孤立无援,不该还找不到人,王庭与天都同时张榜的影响力,绝不会有人怀疑。

他怕得到一个答案。

傀阵徐家与天悬,阴官,巫医都算九州之上的异类,这些家族各有各的独到之处,常人往往接触不到,可在某些事上,他们往往能发挥大作用。

傀线是种难缠的东西,不仅能成阵,还是最有效的控制人的手段。一旦你让一名傀阵师在体内种下傀丝,除非修为远高于他,否则生死都悬于那根线上,任人宰割。

徐远思五指缠满傀线,傀线像雪白的刃光,时不时便闪过寒芒。

他操控着地面上的阵法,随着时间推移,光芒如织,五脏六腑都像颠倒了的,揉碎了似的疼痛难当,他开始重重喘息,鼻血从下巴上滴在雪地里,脚下瞬间转变了颜色。

再这样耗下去,他早晚被江召耗死。

徐远思内心暗骂了句脏话,在昏厥之前终于推到了那个答案。

他抓着那块四方镜往眼前一看。

“……萝、州。”他一字一顿念出来,因为太过震惊,连要命的眩晕感都压下去了。

江召脸色已是阴云密布,手中捧的金丝暖炉坠地,滚进雪堆里,某种愈发真实的在心里翻滚,几乎是在折磨着他绷成一线的神经。

天下怎会有如此之巧的事情。

侍从担心地扶住他。

他阴晴不定地站了片刻,冷静下来,声音中的偏执之意难以遮掩,他也没打算遮掩:“将消息悬示萝州,带着画像挨家挨户上门,审问。不,不论年龄,不论相貌,凡有与修士混迹,却身无灵力者,通通羁押,所有后果王庭一力承担。”

说罢,他盯着侍从的眼睛,一字一句压低了声音道:“记住,重点排查各宅院,哪怕是隶属巫山,有侍卫守护的。”

侍从顺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