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8、14

半小时后,两人离开客厅,灯灭了。

大约是睡了吧。

时间已经接近零点。

范岚看了眼手机,计隗和容沐都没有任何回复。

夜风冷了起来,范岚裹紧外套,城中村还有半数以上的窗口亮着灯,稀稀拉拉的麻将声参杂着风声,显得夜色愈发萧瑟。

范岚困了、累了、渴了,她想回家睡觉——善文成帮她买的可乐她还一口都没喝呢。

可是,她却没动。有种特别的力量支撑着她继续坚持——她最近总是时不时想起崇迈,想起隐桐,想起崇迈那些疯狂的粉丝,想起丁澎骨瘦伶仃的身体,想起薛利昂被怨气缠身时的表情,以及那块用他父亲魂体炼制的净石。

她不敢走,尤其是在她看到善文成的家之后——

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盏温暖的灯变成黑暗。

范岚一直等着,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有耐心。

零点三十分……凌晨一点……一点半……凌晨两点,范岚撑不住了,她开始打瞌睡,脑袋在夜风里一摇一摆。

突然,她的肩膀一重。范岚一个激灵醒了。

“你在这干嘛呢?”一团火红色的毛绒绒站在她眼前问。

范岚定了定神,“离泽?你怎么在这儿?”

“容沐一直没回家,我闻着味儿来的。”说这句话的时候,离泽嘴里哼哼唧唧的,似乎有些不好意思。

范岚:“你担心我啊?”

“你到底干嘛呢?”

“我在跟踪——嘘——”范岚竖起手指,“有情况。”

善文成下了楼,他没有骑电瓶车,而是步行。

离泽跳上范岚肩膀,一神一狐远远跟了上去。

善文成的状态和白天不太一样,他穿着皱皱巴巴的西装,崭新的黑皮鞋,身体挺得笔直,步伐很急。范岚注意到,他手里紧紧握着那串钥匙链。

他走到城中村外围,沿着山坡一直向上爬,两边的楼越来越少,渐渐的,路灯也没了。四周静得可怕,黑得可怕。

范岚觉得有点冷,离泽靠近了她几分,狐狸毛刷着她的脸,毛绒绒的有点痒。

范岚觉得没那么冷了。

终于,善文成停下了,他站在一栋白色建筑物前。

这栋楼很特别,五层,外墙装饰不是农村自建楼常用的瓷砖,而是用了白色的涂料,有种特殊的颗粒感。造型很时尚,类似高端别墅设计,巨大的落地玻璃窗,漂亮的露台,屋檐下挂着彩灯。所有的灯都亮着,显得墙体闪闪发光,仿佛一个袖珍的城堡。

这样一座建筑,出现在一片荒地之中,怎么看怎么诡异。

善文成拉了拉衣襟,拉直双臂、弓腰、帖住额头——应该是一种特殊的礼仪。

范岚和离泽蹲在草从里,大气都不敢出。

别墅门开了,里面走出一个人。

“见过修云道长。”善文成鞠躬。

范岚和离泽同时一震。

卧槽?!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!

万万没想到,修云道长居然就在春城,还离她这么近!

修云道长穿着一袭飘逸的白袍,头顶挽了个丸子,插着一根白玉簪,门内的灯从他身后射出来,衬得他全身光芒万丈。

“不必多礼。”修云道长躬身,扶起善文成。

光影变幻中,范岚看清了他的脸。

是茅山派嫡传弟子——陶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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