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现在，此地是灵界，便意味着，一切都没有定数，走过的路，随时会再度出现在眼前，飘下来的雪花，谁也不知道下一秒是否就会化作匕首。他们周围的一切全都变幻莫测。

这仅仅还只是刚进来，便已遇一场雪崩。

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？

骆奕征的结界虽然可以撑住一段时间，但是在这种情况下，凝结结界，也相当耗费修为。

乔缘没有犹豫，沉了口气，从锁灵灯中将乌龙靠雪龟拿了出来，幸好经过这阵子在锁灵灯中的温养，巨龟已经恢复了九成。

乌龙靠雪龟有些不太情愿，拿绿豆大小的眼睛瞪着乔缘。

乔缘拿出叶哨召唤，它才被迫化作了屋子大小的巨龟，骆奕征便收了结界，几人进入它的龟壳当中。它好歹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灵兽，龟壳似铁一般坚硬无比，将雪球与雪花全都阻挡在外。

巨龟驮着几人缓缓朝着塌了半座的山上爬去。

乔缘靠着巨龟的内壁坐下来，松了口气，抬起自己的手，垂眸看过去。

究竟是怎么回事，为何自己的灵力屡屡不受控制，从幻境出来后便是如此，今日在这灵界当中，更加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，变本加厉地窜动。

骆奕征走到她身边，并起两指探在她的手腕上，微微皱了皱眉，神色中浮现担忧：“乔凉说你从幻境中出来后便灵力不稳，你可是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？”

乔缘盘起腿，竭力调整吐息，道：“我怀疑，我的灵根被谁设下了一道结界，现在结界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产生了缝隙，导致我的灵根一瞬间外溢出巨大的灵力。而这些灵力以我目前的修为，没办法承接住，于是刚才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。”

骆奕征感觉到乔缘体内灵力乱窜个不停，他蹙眉，直接伸手灌注入自己的灵力。

他的灵力醇厚烈性，顺着灌入乔缘的奇经六脉，替乔缘将乱窜的灵力疏导了一番。

危急关头，乔缘无法拒绝，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，道：“谢了。”

顿了顿，又道：“若是能活着出去，我必定有所偿还。”

“谢”这一字，从来都不是骆奕征想要听到的。

他视线落在乔缘侧脸上，眼底一片涩然，又不由自主想起在幻境中见到的那一幕幕。当时在幻境中，他还以为那些只是幻觉，固然痛彻心扉，但还能欺骗自己那些并非真实发生过的。

但时至今日，青阳幻晶告诉了他真相，他再也欺骗不了自己……那些的确是他曾经做过的事情，曾经犯下的过错。上一世发生过的种种，宛如鲜血淋漓的一道疤痕，横亘在他和乔缘之间，无法消弥。

——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弥补。

哪怕有任何能够弥补的办法，他上刀山下火海、上穷碧落下黄泉，也会去弥补。又或者是有什么办法能逆转时光，回到从前。即便要付出天大的代价，他也心甘情愿。

可是，回不去了。

乔缘就在他身边，却始终像是距离他有千里之遥。她浑身上下像是一座融化不开的雪山，对自己疏离而淡漠。

……骆奕征倒是宁愿乔缘恨自己，因为哪怕是恨意，都至少乔缘还在意自己。可是乔缘不喜欢自己了以后，竟然也不恨自己，她待自己，已经成了待所有普通的师兄弟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