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2. 撕扯 “想你了。”

在夏夜熙攘之前 浮瑾 3319 字 2023-08-16

宁越明显不感兴趣,耷拉脑袋:“素描,天天画立方体和圆锥,练线条,好无聊啊。”

宁岁笑:“人家达芬奇也是这么过来的。”

宁越生无可恋:“我不想当达芬奇,也不想当柴可夫斯基,我只想当宇宙无敌大咸鱼。”

“……”

宁岁轻叹了口气,同情地拍拍他肩:“忍忍吧。”

宁越想了想,确实是啊,不学这些常规的,他妈八成会觉得他闲着没事干,以后突然让学个古埃及语可就不好了。

谢屹忱今天要去下香港,谢镇麟和邱若蕴前几天就过去了,公司业务需要,要见见外资投行的人,谢镇麟就让谢屹忱也过来,宁岁闲着没事干,说下午去关口送送他。

夏芳卉和宁德彦都在家里,走之前宁岁和夏芳卉说的理由是,胡珂尔要去看个展,让她陪着,可能一个多小时。

谢屹忱这趟没带什么东西,就简单整了一个背包,宁岁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不敢和他有什么亲密举动,怕被槐安的熟人长辈看到,就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,一直到了出境处。

走之前还是抱了下,谢屹忱摸摸她脑袋,说:“我大概这两天就回来了。”

宁岁仰着头,桃花眼微亮:“好。”

“你定了去北京的机票没?”

宁岁摇头:“没,等你一起。”

谢屹忱笑:“行,那等我回来再说。”

宁岁看着他往里走,慢慢过了安检,还回头朝她招手。

宁岁也笑着踮起脚尖挥手。

也不是什么大的分别,但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舍不得。

好像越来越依赖他了。

宁岁又站了一会儿,抬手看了眼时间,差不多该回去了。

她想着坐地铁,就先往附近的地铁站走,宁岁思绪有些心不在焉,也没认真看路。

所以当看见夏芳卉的时候,她第一反应还是愣愣地站在原地。

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有些发紧:“……妈?”

夏芳卉的脸上没有笑容,隔着段距离看着她,这个表情让宁岁倏忽想起了上初中的时候,妈妈来教务主任办公室领她也是这样的表情。

那时候宁岁就有点接触障碍。

对同性的接触排斥还算轻的,对异性比较明显。一旦有男生想要接近她,她就生理性地感到很抗拒。

班上有个男生大概是喜欢她,想捉弄她,就扯她辫子,但是宁岁心里抵触,不知道怎么就条件反射把人用力推开。

那男孩没料到她这个反应,眼角猝不及防磕在旁边的柜角上,当时就流了血。

虽然后面看其实伤势并不严重,但当时他捂着眼睛嚎叫的样子还是吓到了她,以为真把人弄残疾了。

宁岁记得当时的自己很害怕。

她站在医务室里,男孩父母来了,母亲斥责她几句就把人领走,要送去医院。男孩父亲留下等夏芳卉过来,然后教导主任又把她带回办公室,让她等着。

这个过程中,没有人跟她说一句话,就只有老师、她,还有另一个陌生男人,宁岁指尖怯怯攥着衣角,完全不知所措。

然后夏芳卉就穿着工装套裙匆匆赶来了。

她从教导主任那听说了事情原委,看了监控记录,确实也没扯到宁岁辫子。夏芳卉和男孩父亲道歉,并商量了赔偿事宜。

而后用那样的表情,一言不发地牵着她手离开。

“妈妈……”宁岁当时觉得她和妈妈的手都好冷,她第一次产生怀疑,嗫嚅地问,“我……是不是,心理有什么问题啊?”

夏芳卉很快呵斥着打断她:“瞎说什么,你没问题。”

……

此时,夏芳卉站在隔着几米的地方,阳光和树荫斑驳地落在她身上,宁岁心里发沉,惴惴不安,还是挪动步伐走了过去:“……妈。”

夏芳卉看了她很久,问:“多久了?”

宁岁知道她刚才大概是看到谢屹忱了,垂下头:“一个多月。”

夏芳卉嗓音还是很冷淡:“为什么说谎?”

宁岁指尖蜷起,知道她应该是真生气了,因为说谎这件事他们很早就达成共识,是绝对禁止的雷区。

她心跳愈发急促,压着呼吸不敢轻举妄动,咬唇道。

“对不起,妈妈。”

夏芳卉并不接茬:“如果不是现在被我看到,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?”

宁岁张了张嘴:“我……”

“我是不是说过,谈恋爱不能操之过急,有合适的对象也要告诉我,我帮你看看。”夏芳卉看着她,“多久没有撒谎了?宁岁,你真的让我很失望。”

“对不起。”宁岁只能重复这么说着。

“回去要告诉你爸这件事情。”夏芳卉不理睬她。

她自顾自地转身往前走,宁岁心里一窒,追了上去:“……可我只是谈个恋爱呀。”

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吗?

她不明白。

也许说谎是不对,但她只是想拥有自己的空间,想要暂时不被窥探打扰的乌托邦。

“只是谈个恋爱?”夏芳卉声音扬起,“整个寒假天天跑出去和他见面,去开房,你看看你都成什么了?”

宁岁说:“我没有开房,那只是自习室——”

她刚想解释,就陡然反应过来:“你看了我的手机?”

“……”

紧接着又想到了更深的一层,也许不是偶遇,夏芳卉可能是看到了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地点,直接跟着她过来的,“你怎么可以不经我的允许就偷看我的隐私?!”

就算霎那间明白了妈妈生气的点,是看了他们约着见面的聊天记录,误会成别的,但宁岁还是感觉很受伤。

她用那种表情看着夏芳卉,夏芳卉胸口起伏,也被刺激到了:“对,我就看了,怎么了?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,我生你养你,你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?!”

地铁口附近,零星有行人来往,听到她们争吵的声音将视线投注过来。

宁岁感觉脸上火辣辣地在烧,愤怒,羞辱,委屈,但她还是尽力压制着心头翻涌的情绪,问:“我们能不能先回去,别在这……”

夏芳卉不走,强硬道:“就在这给我把话说完。”

宁岁握紧拳,双脚也像被钉子扎在水泥地面,呼吸轻微发颤。

以前夏芳卉放学都会来接她,但凡出来得晚一点,她就会斥责,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在校门口破口大骂,全然不顾宁岁的脸面和路人投注来的异样眼光。甚至,还撞上过年级里的其他同学。

仿佛又回到了那样的时刻。

唯一不同的就是现在路上人没有太多,但宁岁还是想要把自己龟缩起来。

然而夏芳卉还在继续沉声说:“好,就算是我搞错了,你们只是自习,但你又真正了解对方是怎样一个人吗?这样快速深入的交往,不觉得太过草率?”

宁岁蓦地抬头:“我不觉得草率。我认识他很久了,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。”

“高中?”夏芳卉冷不丁抓住了重点,“所以你高中总是抱着手机,就是在和他聊天?高二数学成绩不好,也是因为他?”

宁岁不明白这一切怎么就乱成了这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