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池渝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个事实,开始叫他。一声两声,一声两声。

“顾渊?”

终于,他的睫毛颤了颤。

“你怎么了?做噩梦了?”

他睁开眼睛。

明明是在哭的,那眼神却极冷,不像受伤的小兽,反似捕食中的猛禽。

在被他盯上的那一刻,池渝不自觉收回了为他拍着背的手。

而这时候,顾渊坐起身来,他低下眼睛,拿手按着太阳穴,声音沙哑:“吵醒你了?”

池渝立即感觉到他不自在。

在这之前,池渝一直觉得盛气凌人的顾渊让人喜欢不起来,却是这一刻,她忽然有点儿心疼他,觉得比起这样的落寞神态,还是平时的张扬更适合他。

“没有,我没睡熟……”

“抱歉。”即便不久前还在哽咽,可再开口,顾渊的声音里已经不带一点儿情绪,“我偶尔会做噩梦,如果以后再听到,你可以当作没有听到。过会儿就好,不必特意来叫醒我。”他大概觉得不自在,于是习惯性用不耐作掩饰,“我睡眠不好,你叫醒我,我等会儿如果睡不着了,第二天没精神工作,这样很烦。”

话里话外,说的都是「别老给我添麻烦」。

要放在平时,池渝这么一番好心却换得对方这样不耐烦,她一定会生气。可在这个当下,她看着眼前的人,听着他能呛死人的话,却居然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情绪。
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睡醒,他还没提起全部的精神、打不好掩饰,池渝明显看见他的言不由衷。

她认真地盯着他,认真开口:“其实做噩梦会害怕挺正常的,又不丢人。”说完,转身给他拿了杯水,也掩饰住自己的笑意。

倒不是在笑他,只是顾渊这个样子,实在有点像闹别扭的小男孩。明明内心压抑得不行,却还为了面子想把人赶走,口是心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