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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若只如此,我也不是不能做好广平伯夫人的。与丈夫举案齐眉,为他生儿育女,其实都是很简单便能做好的事。只可笑的是,当我已经决心这样过一生的时候,高大郎将我掳走了。在他掳走我的那一刻,我的婚姻就已经结束了。这竟也不是我的归宿。”

“泗水江心一跳,本该是个绝好的归宿的。如此,我留下义烈之名,林氏女郎、杨氏夫人,便都可垂了千古。我还报完了你的恩情,再不亏欠。多么地好啊。”

“偏偏,高家那个傻子非将我捞起来。我又没了归宿。而这个人,却是一个将死的必死之人,他注定不是我的归宿。我为着寻一个归宿,一直按着这世间的要求活着——对恩人,对家族,对丈夫,我都做该做的事,做对的事。只到了这时候,知道高大郎决非我的归宿,我终于挣脱了这一切,放肆了一回。”

“孩子纯是意外之喜,我与二郎成婚一年都未有身孕,原以为自己是不易受孕的体质,谁知道竟和高大郎有了。彼时我觉得,我寻了这许久,原来归宿在这里啊。”

“我以为这孩子将是我的归宿,我是真心很欢喜,很爱他。可原来只是一场误会,老天将他收了去,让我明白过来,我这一生,原就不该将自身的意义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。”

谢玉璋问:“那你,未来究竟想要做什么?你告诉我,我定尽力助你实现。”

“我还未想好。”林斐说,“只我很想问一句。前世之我,终将你视作最终的归宿,你却先她而去了,则她之后,该是怎样活的?”

【她和我相依为命惯了,我走了,她一个人怎么活?】

谢玉璋万箭穿心。

因最后先走的,竟然是她。那之后林斐又该怎么活?

她去嫁人吗?生孩子吗?侍奉公婆丈夫吗?她要顶着林氏女郎的身份,继续受云京人指手画脚、恶意猜测吗?

无论哪一样,谢玉璋都无法想象。

林斐凝视她许久,立起身体,向她躬身:“我还未想好以后要做什么或者去哪里。只我的‘以后’,娘娘不要再操心了。”

谢玉璋流下了眼泪。

林斐直起身,道:“只我还想请娘娘再看我一眼,因娘娘定能从我的身上看到自己。娘娘和我,何其相像。”

“只娘娘和我不同的是,我在寻归宿,娘娘在寻解脱。故而我的路愈走愈窄,娘娘的路愈走愈宽。”

“只我仍然感到困惑,娘娘入宫为后,便是此生最优的选择,权力与他,可以兼顾。只如此,娘娘真的寻到解脱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