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昔没想到自己遭遇空难之后,会重生回到这个秋日。

外婆剧烈的咳嗽声提醒了他,他拎着保温桶快步走进病房,将保温桶放在一边,抽出纸巾擦掉外婆咳嗽时带出嘴角的痰,随后将用完的纸巾扔进病房的垃圾桶。

他打开保温桶,热饭热菜的香气很快弥漫整个病房。

外婆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,也还算清醒,见他来,咳嗽着说:“小昔来了,今天吃什么?又是虾……薛昔你听外婆的,医生说我身体很健朗,没必要住院!住院得好多费用呢,你带我回去,我也能接一些针织毛衣的活儿,这样你学费就有了……外婆才六十多,还没老!”

她已经八十多了,前半句还算清醒,后半句又开始记忆混乱了。

薛昔摇了摇头,趁着她唠叨的空档,娴熟地将病床上的小桌子架了起来,将保温桶里面的两道菜拿出来搁在上面,把烧好的虾,抽出虾线,去头去尾,用筷子夹着递到她嘴边。

少年的一双手干净修长,三年前握过无数奖杯,三年来却多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细小伤痕。

他记得外婆是一年半后的除夕去世的,周家已然安排外婆住进好的病房,请了好的护工,用了最好的药物,外婆去世时也很平静,和爷爷一样,并无什么病痛,只是年纪大了,落叶归根。

重来一回,薛昔知道,恐怕还是无法改变外婆的去世,只能在她还活着的时候,让她舒坦一点。

老人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不要,但外孙夹到她嘴边的剥好的干净的虾仁,她却还是开心地一口咽下一个。

薛昔见此,嘴角带了点笑容。

“过会儿你爷爷的故人是不是要来接你?”外婆吃饱喝足,突然问起。

她记忆混乱,有时候会突然记得当下的事情,这时候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。但大多数时候连薛昔是谁都记不起来。

薛昔看向外面噼里啪啦的大雨,正是再度见到她的那个秋日。

他握着勺子的手一顿,点了点头。

外婆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,眼神暗淡地道:“受到资助,你身上的压力总算可以减轻一点,外婆常年喝药,这么拖累着你,外婆也于心不忍,要是外婆和你爷爷一样,早点死就好了,这样你也不用……”